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

【蔺苏知己向隐苏凰】画舫案(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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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惊四座,惶惶茫然的、发呆惊滞的、失声尖叫的,更有几个戏迷红着眼睛就要往那戏台上赶,幸被梅长苏一声喝:“莫去!小心中毒!”方将人阻在了戏台边上。

 

混乱之时,那厢蔺晨早已自怀中取出一支细长的竹卷,铺在地上展开,绣着青竹白鹤的碧绉内衬整齐裹着一排银针。他取出一枚来,抬了锦瑟的皓腕,在她腕上行了会儿针。行了十来下,锦瑟的脸色并无好转,他蹙着眉,道了声:“失礼了。”便伸手将女子的领口略微松开,露出了锁骨。他取出几枚最粗的针来,敏而快地将它们一一斜插如女子锁骨周围的穴位里。捻了一遍,只见锦瑟突然面上一抖,自口中吐出一口紫血来,双目却依然紧闭。蔺晨将针取出,掐了她的脉,道:“应是有微量的毒进了她的脑部,虽无性命之忧,但一时半刻也醒不来了。”

 

现场一片凄然,有人问道:“神医,您能救救梦爷吗?”

 

蔺晨摇摇头,道:“抱歉。此毒厉害,他是立毙的,我无力回天。”

 

那段德生自一开始便呲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欲往台上闯,现下听了这话,又抡起膀子推开前面的人往台上赶。他决心极大,又是武人,一身蛮力,再也无人拦得住他。他奔到台上便扑跪在离梦的尸体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就要将脸贴向离梦苍白秀气的额头。

 

梅长苏惊呼了一声,蔺晨几乎是同时间疾步过去将他猛力拉开到一边,冷青着脸喝道:“你不想活了吗!?”

 

段德生此刻如梦初醒,一番恐慌后,泪如滚珠般自那张刚毅的脸上落下,他呆坐在那儿,一双鹰眼死盯着离梦,喃喃地说着什么,梅长苏在台下听不清,但他见蔺晨的表情柔和下来,随即化为痛惜。

 

一名瘦弱的素衣女子缓步走上了台,跪在了锦瑟面前,默默流着泪,想拿手绢给她擦拭额上的汗,又止住了。蔺晨见状,安抚道:“是…小玉姑娘对吗?无碍,她身上没有毒。”

 

小玉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即便是有毒, 也是不怕的。我的命就是小姐给的,她若死了,我也就随她去了。”

 

梅长苏不忍看她哀戚的眼神,这让他忍不住想起霓凰当年看向自己的样子——于是他又看向段德生——这一看,心中起疑。他轻声喊蔺晨,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

 

蔺晨下来后,问他何事。梅长苏附耳与他道:“你看那段将军,是不是神色有异?”

 

蔺晨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段德生,就听小玉一声惊呼:“你——是你!是你杀害了他们!”

 

她捏着藕色绢丝帕子的纤指指向段德生。

 

众人一片哗然。蔺苏二人对望一眼。

 

一直沉默旁观的玉溪县县令韩午,此时方往前沉稳地迈了一步,一抖宝蓝色丝绸大氅的宽袖,面上露出一个斯文的微笑,先是朝众人颔首;“在下不才,任一方县令,不料却出了这样的事,真是令人深感意外。此时衙门的人尚未到,我暂且越俎代庖,询问上几句,望大家勿怪。”

 

自然是无人反对。韩午便又走了几步,来到台前,对那小玉姑娘和蔼道:“这位姑娘,你指证段将军为凶手,有何证据?”

 

小玉用那藕色绢丝抹了抹泪,方道:“我没有证据。但是—— 我知道是他!”

 

韩午没有生气,反而笑了,道:“姑娘暂且息怒,无论如何,你的小姐现下如此昏睡,只能依靠你为她做主。你虽无证据,但平日与她相处日久,请你说说看为何怀疑段将军呢?任何小事细节都可以。”

 

小玉点点头,朝他拜了拜,道:“多谢县令大人不怪小女无礼…”她抬眼看向大家。她一张容貌平平的脸上,此刻梨花带雨的,倒增添了几分颜色,她一双小小的凤眼里含着泪,缓缓道:“说来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了….我想在座各位都知道,段将军爱慕着梦哥儿,也就是离梦,哦,我们戏班子的下人都这么叫他,梦哥儿。”

 

底下人均动作起来,轻声地交头接耳,梅长苏却听得一清二楚,心道:看来小玉所言不假。

 

小玉见大家同意了她的看法,有了些信心,更加平静道:“但是梦哥儿却无龙阳之好,他爱的是女子。段将军死缠烂打,为此,梦哥儿经常与他产生口角。”

 

梅长苏看了一眼段德生,只见他依旧枯坐在离梦脚边,紧盯着离梦,但从他的眼神可以判断出他在听小玉说话。

 

小玉继续道:“我听梦哥儿说,昨日大雨前,段将军居然不顾官家身份,当街抓着他的手不放,威胁他说若是不依了自己,自己就要杀了他,然后一起殉情。”

 

“她说的没错!我就住那附近,昨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还传得那街坊人尽皆知。”

一男子道,语声未落,只听一声清脆的轻笑,男子循声望去,见盐商之子张甫之摇着手中的缎面折扇,细眉细眼间竟是一派轻松惬意,似乎不是置身于凶案现场,而是在那赏花游玩。

 

“你笑什么?”作证的男子怒道。

 

张甫之却不理他,只笑道:“深陷情爱之中,难免会说些荒唐的话,不过竟然说出杀了对方这样的话,也确实使人生疑。不过——,如果照这种方式推论,那另一个人也有嫌疑呀…” 

 

韩午看向他这位内侄,他面上依旧斯文,语气中却不由带上了一丝新奇好笑的意味:“甫之,你平日里只爱诗酒风流,不喜凡俗纷扰,竟然也会留意这种事?好吧,那你来说说看,你怀疑谁?”

 

张甫之微笑着,看向韩午,他细长的眼皮里裹着的一对眸子却是冰冷的。

 

大约过了足足半分钟,四周响起了低低的惊呼声和细语交谈声,韩午的脸色渐渐由白转为铁青,他眯起眼睛,眼里露出厉色:“甫之,你居然怀疑我?”

 

张甫之冷冷道:“…我可曾见韩大人您在那后台亲吻梦爷的戏本子…”

 

众人又是低声窃语,那韩午面上的斯文气派此时已是挂不住,白净的面庞狰红了,眼睛狠狠瞪着张甫之。片刻后他突然变了脸色,微微抬眉,笑道:“你说的没错,我承认我做过这样的事,但那是出于对这位戏子精湛演技的欣赏,而非任何私情所致,所以我没有杀他的动机。”他的脸上恢复了镇静,挂上一个痛惜又慈爱的表情,上下看看张甫之,道:“甫之,我不明白你为何特意点出我…你我都是与这位梦爷有点故交的人,别说段将军…就连你也曾赠了许多情诗给他,不是吗?我们就别在未寒的尸骨前骨肉相残了嘛。”

 

他这一番话听得蔺晨翻了个白眼。他平日最痛恨这帮说话弯弯绕绕的,还说什么骨肉相残,这张甫之不是韩午的内侄么?

 

梅长苏却立刻抓住了韩午的话中话,他扯扯蔺晨的袖子,与他耳语一番,蔺晨其实本也听出意思,只不过一时想扯那韩午文绉绉的面皮,所以没在意。梅长苏这一说,他立刻反应过来,他回道:

 

“我也注意到了,韩午提到张送离梦情诗,是暗指张甫之也爱慕离梦,他若非要诬陷自己,他也逃脱不了干系。这帮人之间的关系怎么那么复杂…一个个都爱离梦,他有那么好么?一个柔柔弱弱的人儿……”

 

梅长苏觑他一眼,揶揄道:“你不也爱吗?那日在船上,是谁涎着嘴儿、软着脸儿跟人离梦聊天的?”

 

蔺晨瞪他一眼,道:“我那只是欣赏!欣赏!梅长苏你大爷的,我什么时候流口水了,你屁话…咦-----”他的桃花眼忽然一弯,瞅着梅长苏直乐,梅长苏发觉不对,知他抓住了自己什么把柄要开怼,立刻转脸移开身子,却被蔺晨抓住膀子附耳道:“那天茶楼里那绣娘——”

 

“你闭嘴!”梅长苏低声喝道,耳朵却染上了微红。——完了,蔺晨看出来了。

 

蔺公子将双手兜入袖口,看着船舱顶精致的花纹,悠悠道:“闭嘴就闭嘴。回头到了金陵,我就在你婚礼上来一段赠词,就说你这新郎官在那抚仙湖畔的茶楼上,遇见了一个才色俱佳的抚琴姑娘,还盯着人看了许久,人也痴了,脸也红了。我看到时候穆府的人到时候怎么收拾你。啊哈哈哈----”

 

“好了,我真是服了你了。我跟你说心里话还不行吗?”梅长苏白他一眼,随即垂了眸子,轻声道:“那绣娘的模样…让我想起了霓凰。”

 

蔺晨瞅着他微红的面颊,刚想调笑他几句,又见他眸子里雾一样的思念,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复看向韩午那边,只见他们依旧对峙着。

 

正在此时,玉溪县府衙的人到来了,他们封锁了现场,接着派人调查了所有舱室,并仔细检查了离梦、锦瑟等人的私船。他们将离梦与锦瑟所有物品都一一查验后,带走一部分回去化验,大物件则封存在现场。

 

几名捕快对所有人进行搜身,搜完后,仵作一卷白布裹了离梦的尸体抬了,几名捕快将段德生将军作为嫌疑人带走。

 

段将军一言未发,顺从地由他们拷上手铐,临到舱门口时,他回过头,深深看了梅长苏一眼。

 

蔺晨见状,疑惑不解,转头看梅长苏,见他面色平静,双眼跟深潭似的,片刻后他眯了眯眼睛,轻声对蔺晨道:“蔺晨,飞流刚跟我说,他前面在后头看见了那个哑巴男孩,就是我们昨日在小巷子里遇到的,你怀疑人家偷盗了一包东西的那个孩子,还记得吗?可是刚才搜身的时候,他却不在这里。”

 

蔺晨想了想,哦了一声道:“原来飞流前面说的弟弟,就是那个小家伙呀?他怎么会在这戏班子里呢?——你是怀疑他?”

 

梅长苏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事情背后有很复杂的牵扯…”

 

蔺晨亦蹙了眉,道:“没错,夏冬都出现了,肯定不是巧合。”

 

梅长苏没有回答。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戏台,心里感到一丝难过。

 

不久前还在这里缓歌轻舞的离梦,竟然转眼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昨日湖上遇见这人时,他的神色有异,如今想来,何止是郁郁寡欢,而是凄楚绝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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