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

【蔺苏知己向隐苏凰】画舫案(第五章)

活在台词中的景琰运气也是很好的(?)。


当日蔺晨、梅长苏与飞流三人到衙门录了简单的口供,便回到客栈。蔺晨伺候梅长苏服药、施针后,梅长苏已是睡眼朦胧,而蔺晨的精神头却好得很,嚷嚷着梅长苏陪他下棋,梅长苏自是懒在榻上不理;他又从院里采了几枝凤尾竹,拽着飞流陪他跳孔雀舞,结果飞流一急,飞到竹林里不见了,恁是轻功高手蔺晨都没追上。他回到客栈,来到梅长苏塌前唧唧歪歪了一会儿,梅长苏嫌他烦,蹙着眉道:“你出去,该干嘛干嘛去。”

“说得好!”蔺晨笑嘻嘻道,“就等你这句。”

梅长苏瞪他一眼,道:“如今是是非之时,你早去早回,不要无端给自己惹一身腥。”

蔺晨点头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结果直到翌日晌午,蔺晨还没有回来,飞流也消失了一般。梅长苏等得心急,又不敢离开,他坐在客栈前门旁的小石桌旁喝茶看书,书翻了一半,飞流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大喊着:“坏蛋!姐姐!嗯,嗯,弟弟,河里!”

梅长苏见他安然无恙,先是松了一口气,不舍得骂他,拉了他的手温柔道:“你别急,饿了吗?昨晚上哪儿去了?什么姐姐弟弟的?”

飞流见他不明白,急出一额头的汗,使劲摇头。梅长苏抬袖轻轻给他擦拭额头,飞流一笑,跪在他身前趴他膝盖上,仰着脸看他,轻轻吐出几个字:“坏蛋,色鬼。”

梅长苏一惊,这是飞流第二次说‘色鬼’这个词语了,之前也是在说蔺晨。他垂头看着飞流轮廓已然开始鲜明的面庞,心想,飞流过了冬天该十九岁了。他不由有些恍惚,原来飞流已经在不经意间长这么大了。十九岁啊,十九岁那年自己刚刚拿下纱布,蜕变成梅长苏,而霓凰失去了她的父亲,拿起长矛走上了战场…

时如逝水,永不回头。幸好,他活了下来,可以用余生来陪伴她。

梅长苏看着院里青碧的凤尾竹,忍不住又想起离梦来,他忽然想起离梦那日在大雨梭舟上说过的一句话……

正在此时,凤尾竹的叶子飒飒轻颤,蔺晨自中间飞了出来,轻轻落在院中。梅长苏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刚想质问,却见他神色慌张,往里屋走,边说:“长苏,一会儿如果那个叫绿珠的女人找到这里,可千万别说我在。”

“哟——”蔺晨话音未落,门口响起一个娇媚的女音:“蔺少阁主这是吃干抹净不打算认账了?传出去谁会相信,你们琅琊阁竟然是由这种人执掌的!”

玉溪县府衙昨夜灯火通明。吴大人连夜审问,衙役、仵作没有歇脚的搜查和化验,此次画舫案,死了一名优伶,身份为玉带镇琼影戏班的离梦,现已查有物证证明段德生的杀人嫌疑,而他本人也在见了物证后,改了口供,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段德生,玉溪州属永安军统帅将军,从八品,长年在边境与南楚作战,战功赫赫,二十年前发妻身亡,至今未续弦。九年前在抚仙湖初遇死者离梦,慕其姿容,欲占为己有,然而追求多年未得,故于元熙元年三月二十五日子时至寅时之间,闯入玉溪县恒记药堂玉溪分堂,将药堂掌柜张虚墨杀害,盗取珍稀毒药玉蝶飞共计四点三克,经仵作化验证实,离梦生前所用的胭脂盒内,尚残留少许玉蝶飞粉末。

段德生精心策划于三月二十六日谋害离梦并成功。他并不承认自己想杀害锦瑟,即琼影戏班另一伶人,与离梦合作演出《庄生梦蝶》的女主角。

锦瑟如今仍在昏迷中,她的丫鬟小玉姑娘的证词与段德生相反,她认为段德生一直想摆脱锦瑟对自己的爱慕与追求,故而害之。

午时过后,外界已知段德生被判处杀人罪与狎妓罪,押入大牢,三日后处斩。

据传,此次画舫案之所以如此迅速结案,其中有一样重要的证物,段德生就是见此证物后方改了口供。至于是何证物?因为杀人犯段德生要求死前为其保留最后一点颜面,故而外界并不知情,一时众说纷纭。

等消息传到梅长苏与蔺晨耳中,已经有了几十个版本,有说段德生曾强迫离梦与他媾和,离梦用了些手段,留了点段德生的毛发或精液之类;有说段德生赠与离梦许多财宝,被搜查出来。但最广为流传也最可信的一个说法是,离梦有一件金丝羽衣,常年贴身穿着,不少看过《庄生梦蝶》的人都见过这件金丝羽衣。而那日离梦暴毙后,有细心之人发现离梦身上的金丝羽衣不见了,段德生当时正是注意到这点后,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惴惴不安。一个打更的人四处说,他三月二十五日那晚上经过了段将军府后院,听到后墙里传来隐约的哭泣声,想来必是那可怜的梦爷。综上,有人推测,很可能是段德生于三月二十五日晚强绑了离梦到家中与他媾和,离梦忍痛离去,却忘记拿走那件金丝羽衣。

蔺晨与梅长苏听闻这个消息后,均大吃一惊。尤其是梅长苏,他当时按着石桌就站了起来,道:“不可能,段将军他不像…他不会杀离梦。”

蔺晨见他蹙眉忍痛,赶紧上去给他拍打背后,直到他顺了气儿,方开口道:“长苏,你其实是担心那位离梦小哥死不瞑目?”

梅长苏闻言看向蔺晨,狭长深目中露出一分欣然,道:“蔺晨,还是你最了解我。你是我的知己。”

“得了吧!知己再好,回头见了你的女人,还不是一样见色忘义的…”

梅长苏眯着眼睛,笼起袖子打趣他:“怎么?蔺少阁主这伤口好的这么快?见色忘义的到底是谁?”

蔺晨摸了摸脸颊,那里刚才被绿珠的指甲划了一个小口子,还被她亲了一嘴儿,到现在都不舒服的很,他望着天,叹气道:“我这一世英名哟,毁了!——嘿!你们怎么走了,等等我!”

玉溪府衙,后堂,吴作义撑着下巴,看着面前两位大神:梅长苏正端正坐着,细细看那画舫案的卷宗。蔺晨笼着袖子四处打量他屋里的陈设。

吴作义忙了一宿,刚打算睡个回笼觉,这两位就来了。真是…… 他打量着梅长苏投在卷宗上精明的眸光,心道,来者不善。面上却笑嘻嘻迎上蔺晨,这位看起来好说话许多。

蔺晨开口,一副悠闲的样子笑问道:“吴大人,您办案效率可真够高的,一夜之间就断了一个杀人案。就您这办案速度,怎么会到这把年纪还没升上去?”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为民办事,不求升职。”

吴作义一脸谦虚道。

蔺晨大眼圆睁,怒道:“那怎么行?我回头定要跟今圣上说说这件案子,让他来评评理,你看可好呀吴大人?”

眼看着吴作义听闻此言,脸色大变,登时冒了一头虚汗,蔺晨心中冷笑一声。果然,那吴作义接下来极力阻拦自己去告圣状。。蔺晨心道,这件杀人案一定有隐情。他看向梅长苏,见他仍然气定神闲读着卷宗,对刚才的一来一往置若罔闻。但是他微动的耳朵可没逃过蔺晨的眼睛。

约莫五分钟后,梅长苏便自那卷宗中抬起眼,直直看向吴作义。吴作义被他冷煞的目光惊了一惊,额上刚褪下去的汗又冒了出来。

“吴大人,您这卷宗中记载着‘玉溪县恒记药堂玉溪分堂掌柜张虚墨于三月二十五日子时至寅时间被杀害’。敢问这‘被杀害’具体是?伤口如何?死者尸体摆放在哪里?这些细节,都可否请来供我一看?”

梅长苏嘴上说着请,语气却冰冷如刀,配合着冷煞的眼神与略显苍白的面色,吴作义一时以为自己看见了玉面修罗。他忙道:“这个…这个…”

见他支吾,梅长苏往前走一步,又问道:“您这卷宗中还记载着‘自离梦生前所用胭脂盒中搜查出玉蝶飞粉末少许,与其鼻间所嗅之物为同种物质,且查证正是玉溪县恒记药堂玉溪分堂所遗失的玉蝶飞’,另一处记载‘玉溪县恒记药堂玉溪分堂遗失玉蝶飞分量为四点三克’,敢问胭脂盒中玉蝶飞含量为多少?剩余的玉蝶飞到哪儿去了?仵作查证了吗?还有,如何判断那只胭脂盒就是离梦所属?这些细节,我并未在卷宗中看见。请问吴大人,是否有其他卷宗记载?”

吴作义见梅长苏短短三分钟不仅将那长达千字、内容繁琐的画舫案案件记录全部背了下来,且迅速抓住了几个关键的细节,咄咄逼人,心中更是虚乱。他身边一直静立不言的门子突然附耳过来,跟他说了几句,他脸色顿时一缓,朝梅长苏礼貌微笑道:“梅宗主,蔺少阁主,您二位是当今圣上亲信的人,身份高贵,但若说要细查此案——自我朝建立以来,却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

梅长苏心中微惊:他于北伐后并未接受景琰赐予的官职,依旧回到江左盟做回宗主,担着个梅将军的虚名;因此尽管江湖上众说纷纭,他确实不是朝中人;而蔺晨自不必言,闲散江湖人一个。他俩此次突然到访,就是因为蔺晨跟他保证说,吴作义是个懒惰不作为的县官,只喜欢风花雪月,朝务能混则混,对朝中事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人称‘无作揖’,讽他不想升官,故而不结交不逢迎,只顾保命。

梅长苏此次本想打个对方措手不及,将案件内情掌握到后,一边查案,一边等景琰的特令——他出门前已飞鸽传书给景琰求取——谁知那吴作义好对付,他身边的门子却不好对付,三言两语就将场面逆转了。

梅长苏垂眸而立,手指不由搓动起袖口来。那吴作义见好就收,起身笑着说要给两位贵客摆个宴席,梅长苏刚想拒绝,蔺晨却道:“也好,也好,正好肚子饿了。吴大人,要让您花销了。”

梅长苏不明白他还在此处浪费精力作甚,忍不住斜他,却见他朝自己挤眉弄眼,心想,琅琊阁素来知晓天下事,我见他一路过来,看似游玩,实则不忘暗中收罗情报,或许他还有我不知道的消息。

果然,两个时辰后,到了酒席间,梅长苏竟见到了玉溪县县令韩午,韩午内侄、公子哥儿张甫之,还有两个人令他眼前一亮:竟是夏秋与夏冬。更有一个意外的人物在场:清风道长。

他看了一眼蔺晨,那人微笑回视他,梅长苏暗忖,此人本事大,竟把夏秋夏冬请来了,如此一来事情也就好办了,只是他请清风道长来作甚?

他这样想着,看了一圈席间客,那边戏台已经搭了起来,几个身段袅娜的伶人抬步移了上去,梅长苏的目光定在一个人身上不动了。

“此人……”清风道长忍不住开口,却又顿住。

“怎么?道长觉得此人眼熟吗?”夏冬含笑问,茶杯在指间把玩,看似轻闲,梅长苏却看见她眸中流动着隐隐的精光。一年多前,他曾在景睿生日宴上见识过夏冬这样的表情,此后她便拨筷为剑,与卓鼎风于酒席间过了几招。

只是此处不是谢玉府,他梅长苏也不再是可以做主的谋划者——他如今只是一名看客,看着戏台上唱起了《望江楼》,婉转的歌声里,酒席间觥筹交错,所有人看着都神情舒朗淡然,仿佛那件杀人案就这样溶解在这美酒佳肴中,被人饮了,吃了,一点残梦都不留了。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却又那么现实,残酷冰冷,肃杀无情,却又分外迷人,如这玉杯中的美酒,红艳艳的,却能杀人于无形。蔺晨因它没躲过美人怀,自己则看着就仿佛醉了。

“长苏…长苏…”有人在唤他。人中一股刺痛,梅长苏自昏惑中醒来,蔺晨和飞流正一脸焦急看着他。

见他醒了,两人表情均松了松。

“我这是怎么了?”梅长苏忙问道,此时他已头脑清醒,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素雅的小屋内,“这是?”

“这是吴作义家的客居。”蔺晨简短道,又笑道:“长苏啊,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会被照殿红熏晕过去。”

梅长苏苦笑。是啊,他竟然忘了这一茬。他最熟悉的照殿红,当年还是林殊的时候,他就爱偷喝照殿红。梁王赏给他父亲的御酒,就被他当水一样跟景琰分着喝,喝完后他拉着霓凰跑到河边,他抱着她,心跳如雷…

也许最熟悉的才是最危险的?梅长苏心中一动,总觉得有什么极其重要的细节被他忽略了,一个轻如鸿雁之羽的细节……

“对了,你昏过去这一个时辰,发生了不少事。”蔺晨又道,“一件好事,一件不知是好是坏的事,但对你来说或许是坏事?你要先听哪件?”

“闭嘴。”梅长苏瞪他一眼。

“嗯!闭嘴!”一旁的飞流猛地点头搭腔,马尾一晃一晃的。

梅长苏看着他,唇边露出慈爱的笑,又看向蔺晨道:“好啦,你先说说刚才酒席间,夏冬问清风道长那句话,他怎么回答的?”

“哦,你是说戏台子上长得像离梦的小哥儿吧?那其实是个女子,清风道长跟你一样,觉得眼熟。夏冬也觉得眼熟,见那清风道长目中有一刻慌神,追着问,清风道长只说,此女子与离梦形似神不似,露出一脸可惜的样子。夏冬也就没再问,后来你就倒下了,大家都说你是重客,不好继续饮酒作乐,于是不欢而散。”

梅长苏点点头,道:“是我不好,耽搁你们了…”

“嗳,我本来就不想吃那吴作义的酒。”

“对了,夏秋夏冬是你请来的吧?不过,你请清风道长来作甚?”

“他可不是我请来的,他是韩午带来的。至于夏秋夏冬,怎么样,我厉害吧?一早预备着那无作揖给你下马威。”

“谢了啊!”梅长苏微笑,又道:“你不是说有一件好事一件坏事要说吗?那就先说说那坏事吧。”

“知道你要先听坏事!”蔺晨撇撇嘴,道:“那个小贼,就是昨天清晨我们在小巷里撞见的的哑巴男孩,死了。”

梅长苏闻言,瞳孔微缩,却未露出大惊之色,只黯然道:“果然如我所料…他是怎么死的?”

蔺晨继续道:“被人在抚仙湖里打捞上来的,还是飞流告诉我这件事的。”

梅长苏这才想起中午时,飞流甫一出现,就跟他嚷嚷着‘弟弟、河里’,当时他没注意。

“听琼影戏班的人说,那哑巴男孩是跟在班子里打杂的,他被打捞上来后,怀里还抱着一堆金银细软,胭脂水粉。”

梅长苏点点头,见蔺晨没了声响,抬眼道:“没了?”

“没了啊,坏事就这样,我就知道这些。”

“那好事呢?”梅长苏没耐烦道。

蔺晨笑嘻嘻凑上来,说:“你猜怎么着?你那位竹马这回竟然让夏冬拿了他的衣带诏,给你的!你现在可是御封的梅巡抚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梅长苏眉头一蹙:“你说什么?景琰让夏冬姐……?”

他手指拽着袖口快速搓动起来,不一会儿,舒展了眉头,露出一个苦笑来:“景琰还真是…”

“怎么?你想说他被你带坏了?变得心机深沉,掌控人心啊,远在金陵操控手脚?”

“你大爷的。”梅长苏白他一眼,道,“景琰才不是我这种人。他当是早就有所准备。其实他何必……蔺晨我问你,这衣带诏上是不是写了‘梅长苏与朕,如同一人。见梅长苏如见朕。’?”

蔺晨见多识广,这回也震惊了,道:“你知道也就罢了,竟然还一字不差?”

“我当然知道他…”梅长苏苦笑,眼中露出暖光,“他这个人,不知道还以为他欠了我的。”

“当然是他欠了你!若不是他,我,你…总之当初金陵那么凶险,北境也那么凶险,没有你的筹谋,他萧景琰能有今天啊?写个衣带诏怎么了?我也会写……”

“你这是作甚?竟然吃起我这个竹马的干醋。”梅长苏正色道,“蔺晨,你是我的知己,景琰是我的表哥,霓凰是我未来的妻子。你们三个都为我付出了太多……我何德何能…”

他心中难耐,情绪杂芜。

蔺晨快一步上前,拦住了低头猛咳起来的梅长苏,熟门熟路地掐住了他臂间的脉门。他忍住眼里的泪,嘴上却奚落道:“知己,表哥,妻子…算来算去,我还是最不亲的那个,哼。”

“但你是与我性命牵绊半生之人,蔺晨。”梅长苏抬手,握住蔺晨的,真切地道,“谢谢你。”

蔺晨亦握住他的,半晌,叹一口气道:“得了,余生你的性命还得跟我牵绊着,不对!是被我掌控着你懂么?”

“嗳——”梅长苏苍白的唇弯了弯,道:“我都听你的。”

“这才对——哦对了!”蔺晨忽然想起什么,道:“还有件事,夏冬告诉我啊,韩午很可能是南楚奸细。她见了衣带诏后很是惊喜,请求,不对,是很凶恶地命令我们暗中协助她调查,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比绿珠还可怕啊呀掐我手干嘛?”

“你说什么?”梅长苏急道,“谁是南楚奸细?”

“韩午。玉溪县县令韩午。”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梅长苏怒道,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坏人!”飞流大声道,也去掐蔺晨。

蔺晨飞速逃到墙角,委屈道:“人家今天被两个凶恶的女人攻击了,心里害怕嘛。”

梅长苏摇摇头,却已开始沉思。

朝中的南楚奸细,玉溪县县令,之间究竟有何干系?段德生被牵扯其中吗?

景琰他对我重情重义,此番倒是给他自己无心插柳。这个柳,现下当是我林殊。

梅长苏心中燃起了昂扬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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